星夜论剑之后紫云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楚风依旧每日修行不辍却不再有那般刻意的“演练”与“叩问”。
他像是在耐心等待等待那被凿开的心防缺口慢慢扩大。
洛冰璇也再未亲临紫云峰甚至连一丝神念探查的波动都未曾落下仿佛那夜的失态从未发生。
但楚风能感觉到笼罩着紫云峰的那层无形屏障似乎变得更加柔和不再带有审视与隔绝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种……沉默的守护。
直到这日午后楚风在研读一枚关于上古空间阵法的残玉简时遇到了一个极其晦涩的节点关乎多重空间折叠的灵力回路构架他苦思良久推演数次皆以失败告终神识甚至因此传来阵阵刺痛。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暂时放下信步走至后山。
紫云峰后山有一处寒潭并非洛冰璇清修的那处水质清冽寒气却温和许多有助于宁神静气。
潭水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四周的嶙峋山石。
楚风走到潭边俯身欲掬一捧清水醒神。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触及清澈潭水的刹那他整个人猛地僵住! 清澈的潭水之下并非只有水草与卵石。
在那荡漾的水波倒影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另一道身影的倒影! 月白的裙裾清冷绝尘的容颜不是洛冰璇又是谁?! 她竟然就站在他身后不足三尺之地!无声无息仿佛与他一同在欣赏这潭中倒影。
楚风的心脏骤然紧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猛地直起身霍然转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山风拂过树梢带来沙沙轻响。
是幻觉?还是……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低头看向潭水。
水波微漾那清晰的倒影已然消失只剩下他自己带着惊愕表情的脸。
不对!绝非幻觉!空冥石方才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的空间波动残留!她刚才一定就在那里! 楚风站在原地心潮澎湃。
她来了却不愿现身。
是还在为那夜的事情介怀?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凝视着恢复平静的潭面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那枚困扰他许久的空间阵法节点其结构似乎与这潭水因风吹拂而产生的细微涟漪有着某种奇异的共通之处…… 福至心灵他不再纠结于玉简上的复杂描述而是完全放空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寒潭之上。
看着微风拂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看着光线在水中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看着水波彼此碰撞、交融、消散…… 空冥石在他怀中发出温和的共鸣与这自然的水波之韵悄然呼应。
不知不觉间他伸出了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间真元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模仿着那水波荡漾的韵律在面前的虚空中轻轻划动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眼神专注而空灵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与天地自然、与空间本源契合的感悟之中。
指尖过处虚空仿佛化为了无形的琴弦被拨动起一圈圈肉眼难见却真实存在的空间涟漪。
他一遍遍地划动调整着真元输出的强弱与频率模仿着水波的生灭。
起初还有些滞涩但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那空间涟漪也越发稳定、圆融。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抓住那最关键韵律的刹那—— 一只微凉、柔腻的纤手轻轻地覆盖上了他正在划动的手指! 楚风浑身剧震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僵硬地转过头。
洛冰璇就站在他身侧近在咫尺!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冰眸之中却不再是一片寒潭而是漾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惊讶有赞赏还有一丝……无奈? 她的手掌正轻柔地覆在他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恰好压住了他运转真元的关窍。
“意守中宫神随波走力由心生而非形似。
”她的声音响起不同于以往的冰冷疏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般的轻柔响在他的耳畔“你的方向对了但心还是急了。
” 说着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却又无比温柔的力道引导着他的手指在虚空中重新开始划动。
这一次轨迹依旧相似但真元运转的方式力量的起承转合却有了天壤之别!仿佛从徒具其形的描摹一下子跃升到了掌控其神的境界! 楚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能闻到她身上那清冽的冷梅幽香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自己的耳廓。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凝固了只剩下手背上那清晰的、微凉的触感和耳边那轻柔的、带着叹息的指导声。
她握着他的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空间涟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欢快而稳定地荡漾开来。
这一刻没有师徒的界限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指尖相触的温度与空间之道在他们共同描绘下展现出的瑰丽与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洛冰璇缓缓松开了手那微凉的触感骤然离去让楚风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空虚。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冰眸中的波澜迅速敛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只是那白皙的耳垂依旧染着一层淡淡的绯色。
“记住这种感觉。
”她淡淡说完不等楚风回应身影便已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寒潭边清新的空气中。
楚风独自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被她握过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
他再低头看向那清澈的寒潭水中只倒映出他一人仿佛方才那旖旎而震撼的一幕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但他知道不是梦。
那指尖的温度那耳边的轻语那共同划出的空间涟漪都是真实存在的。
楚风缓缓握紧了手掌仿佛要将那残留的触感与温度永远铭刻在心。
他看向洛冰璇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无比明亮、无比坚定的笑容。
寒潭之水终于映出了双影。
虽然短暂但裂痕已成春光已泄。
他知道他离那片冰封下的真实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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